一位公立医院院长上下求索的心路历程思维导图

—— 这是济宁医学院附属医院30年前后的一组对比数字。

数字好像最能说明什么，但又不能全部说明什么。2004年春，蓄势待发的济医附院率先在全国临床医疗中实行单病种限价，从而引起中央高层领导人关注和肯定，引起央视黄金时段系列深入报道，院长武广华在2006年底被评为“3·15特别贡献奖”、“感动山东十佳人物”……

仅2008 年一年，医院爱心救助医疗工程和单病种限价就为患者节省费用近千万元。

一方面是惠及患者的巨额投入，一方面是快速发展的步伐，在多种价值观并存、多种因素的干扰下，怎样才能找到道德和利益的最佳结合点？在市场经济泥沙俱下的洪流冲击中，怎样才能找准自己的立足点？在迷人视野的层峦雾嶂中，怎样点燃自己又照亮业界——带着这一系列问题，笔者继12年之前的全省十佳服务示范医院采访之后，又与济医附院当家人—— 院长武广华进行深入的探讨。

致力突围，源于社会责任

主持人：俗话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今天的济医附院，无论基础设施、人才、技术，还是品牌，和 10年之前、30年之前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特别是2004年以来，您深化改革，锐意进取，在整个业界，简直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作为一个当家人，您感觉是什么？

武广华：感觉到的只是压力。媒体追捧，是因为社会需要；业界追捧，是给我面子。没有像您所说的“登峰造极”，相反，我只是做了一点自己想做的事而已。而人活一生，在这个世界上走上一趟，总得要做点事。

主持人：无论是单病种限价，还是爱心救助工程，我的感觉是您这几年的决策，都叩响了时代的心弦。

武广华：就是说，我们所想的，所做的，都是民众、国家、时代所想的，是时代当下的或潜在的需求。

主持人：是的。对这两项工程的影响力、意义，各种媒体的报道都已经让大家耳熟能详。我想要挖掘的是背后的东西，对读者、对业界更有启发意义的东西。比如说，您当时是怎么想的，作出决策和执行决策过程中有没有犹豫过？

武广华：任何意志坚定的人，任何大的决策确定之前，也会犹豫。您想想，单病种限价如大规模推广开来，遇到了好多方面的阻力。更重要的是它要拿走许多当事人的灰色收入。面对这些压力和阻力，任何一个决策者都会犹豫。但我告诫我自己不能犹豫。

主持人：医院坚持单病种限价和每年开展100例先心病免费爱心手术等惠民医疗活动，的确是一个不小的压力。

武广华：我给您说一件事情。2003年底，大约是最后的一场雪之后，泗水县山区的一位老人来医院看眼病。老人没钱，就从乡下背来了一袋子花生。他对医生说，就按这袋子花生的钱给俺看吧……有的大夫、院长每天看到的都是生死、苦难，也许见惯不惊了。但这位老人给了我深深的刺激。而在我们的生活中，像这位老人有病不治，该住院无钱住院的病人有多少？一方面是因贫致病、因病返贫的百姓，一方面是居高不下而且还在上浮的医疗费用。在2004年，我们做出单病种限价前后，看病贵、看病难已经成为社会万众瞩目的焦点、热点。

主持人：我们注意到，在您单病种限价出台前后，哈尔滨500万元的天价医疗费事件正在媒体曝光中。

武广华：在这里，我首先申明，看病贵、看病难这一成因，不能简单地归责于医院。比如患者社会医疗保险不具备，中国农民收入偏低等种种因素，都造成了看病贵这一现象。但从另一方面，从自身找原因，由于市场经济使然，诊病治病过程中，过度医疗也是不能否认的。

在这之前，我就有一种强烈的被围困的感觉：被社会呼声，及期望和压力的围困。这种困扰让我窒息。当时，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突围，突围！再也不能沉默！

主持人：俗话说，大夫看不了自己的病。作为一名外科大夫，您是在向“自己”开刀！向行业顽疾开刀！

武广华：别无选择。

主持人：您选择了单病种限价作为突破口，先是69种，以后又扩展到128种，治疗这些病要花多少钱，医院作出明确的规定。花多了要从大夫自己的工资、奖金中补上，这是很有效的一招。

主持人：从单病种限价到爱心医疗救助工程，您在业界引发的是一场革命，让患者直接受惠。社会舆论的改善，先姑且不论。我认为它最大的意义是对单一病种临床路径的改变和内部管理持久的生命力，挤干了药价虚高的水分，更重要的是它使您的内部管理系统更加科学，更加切合实际。

武广华：是这样的。

医乃仁术，白衣天使的责任和使命

主持人：我还有一种理解，2004年以来，济医附院一系列重大举措的出台与实施，是内部流程、内部管理上的革命，更是内部员工思想上的一场革命。它成功与否，其中一个重要因素是群众基础。您给我们讲过，您最感到骄傲的是您有一个好的医师团队。正如您所评价，他们是真正的白衣天使，是医院改革发展的基础和支撑。

武广华：行医是一种行善的事业。古人早就说过，凡太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太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从古到今，这种传统成为源远流长的人文精神，也铸就了新中国白衣天使的光辉形象。这是从宏观方面讲的。但作为微观，作为我所管辖的一个具体单位，作为一所公立医院的院长，我不能坐视，更不能无动于衷。

主持人：位卑未敢忘忧国。

武广华：在一个潮流面前，一个人的力量也总是有限。但正因为有限，所以我们竭尽全力。其间，倡导和教育是不可少的。因此，在大小场合，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反复讲，既然选择了这一行业，就得身怀爱民之心，恪守为民之责，善谋为民之策，多办利民之事。从治病救人中体现出党和政府对人民群众的关怀和温暖。

主持人：教育不是万能的。

武广华：所以，我们从制度上、从源头上解决这些问题。以此消除医疗行为中的不正之风，以此重建白衣天使的形象！

主持人：如愿以偿！是否可以这样总结？先不说医院取得的荣誉，也不说媒体的追捧，单说门庭若市的病号，琳琅满目的锦旗，迅速上升的门诊工作量，住院病人等等，这一切都是最好的证明。

最重要的还是内部管理系统的更新和完善，向心力的凝聚，更重要的还有品牌美誉度的提升，行业形象的重建！

武广华：事情的发展基本上达到了如您所说的样子，但当时，我只有面对现实，想法解决问题，设法克服困难。

主持人：我在采访中了解到你们“爱心工程”的一个病例。就是电视台现场直播的每年100例免费手术的第100例。当医护人员护送患儿回家时，乡亲们成群结队吹着唢呐迎接康复的孩子和白衣天使。我清楚地记得，当时乡亲们感叹的是“山东人好”、“共产党好”。

武广华：那场面确实感人。我们的大夫也说，再苦再累也值了。如果做得不好，老百姓骂的也不是哪一个具体的大夫或医院，而是抱怨社会、抱怨党。我经常说，我们医院不仅仅是医院，而是党和政府形象的一个窗口，是联系群众和政府的桥梁。所以我们从来都不敢掉以轻心。

执医为民，先需夯实医疗基础

主持人：记得您曾经说过，没有质量的效益等于自杀。质量取决于服务理念、人才、技术、设备，还有其他方面。而我们知道，附院原先的基础是很差的。

武广华：确实这样。即便到了我们新一届班子刚上任后的 1993年，医院只有几千平方米的建筑面积，每年的业务收入大约有1000万元左右，固定资产2000万元多一点，人才技术队伍单薄，医疗专用设备就更少了，只有一台头颅 CT，加上一些X 光机，根本无法满足临床学院的教学任务，更满足不了鲁西南2000万人口的就医需求。

主持人：百废待兴，大干一场势在必行。但当时，最需要改变的还是人们的思想观念吧？

武广华：我们上任后，首先明确了医院的办院指导思想和服务理念，那就是我们坚持“ 一切为了病人”的办院宗旨，无论任何时候，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即使经济上极端困难，都不能背离自己的服务宗旨，必须坚持社会效益第一的原则。

做任何一项工作，不管如何改革，我们不能丢掉自己的使命，不能忘记宗旨，如果背离了，工作就不会做好。当时我们的想法就是为济宁市办一家让群众放心满意的大型现代化医院，建设一所与高等医学院校相适应的教学基地，让病人不用东奔西走，就能享受到和北京、上海等大城市一样高水平的医疗服务。

主持人：思想一变天地宽。

武广华：慢慢的一切都走上了正轨。1997年医院筹建了功能齐全、设施先进的 16900 平方米的病房楼，功能和内部环境达到国内一流水平。2003年，又请澳大利亚国际著名医院设计专家为我院设计了新的门诊医技病房综合楼，该楼建筑面积64000 平方米，2005年9 月投入使用。与 1997 年建设的大楼连为一体，病人就医极为方便。该楼功能齐全，配有中央空调、中心供氧、物流传输、空气净化及智能化自动控制系统。设备先进的手术室、重症监护室、血液净化中心等设施均达到国内先进水平，体现了以人为本的设计理念。

同时，我们先后配置了处领先水平的德国西门子公司产双源 CT 一台、美国GE 公司产 64排128 层高档螺旋CT 机等万元以上大型设备1283台件，增强了医院的综合服务实力和解决复杂疑难疾病的能力。

主持人：以上说的是基础设施配备，还有您的人才、技术积累。我们早就知道，你们早在1999年5月27日就成功开展了同种异体原位心脏移植手术，这是山东省首例，这个病人后来还结婚有了自己的孩子。

武广华：那是一次历史性突破。之后， 2002年 12月 13 日，我们成功开展了鲁西南首例肝脏移植手术； 2005年以来，我们心脏外科和心脏内科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连续四年完成手术量名列全省前茅，卓有成效地开展了冠状动脉搭桥术、复杂先心病矫治术、心脏瓣膜置换术、急诊 PTCA+支架植入术、冠脉内支架植入术等。 2008 年我们为一位出生仅24天的体重为 3.5 公斤的先心病小婴儿成功实施了手术，其技术难度和风险极大。

主持人：有实力才有魅力。如果没有实力，就不能很好地为百姓服务。比如一家乡镇卫生院，无论它怎样限价，怎么优惠，老百姓也不会去那里做先心病一类手术的。

持续发展，还需文化导向

主持人：您曾经说过，在您实施单病种限价之前，许多同行都曾试过，也都是浅尝辄止。而在附院却结实有力地实施起来，以后又扩展为爱心工程。我想从探索发展的角度，探索一下其中的根源。

主持人：就是说，在单病种限价之前，您已经有了理念，也有了行动。

武广华：还有技术质量上的保障。从某种意义上说，技术也会转化为文化。任何一种新技术的发明都会引发一场革命。老百姓常说的“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就是这个意思。

主持人：制度的创新和完善，也是医院文化的一个组成部分了。

武广华：我们的单病种限价从 68种上升到128种，再到爱心手术，这期间，临床路径的完善、检查用药的规范，药品、设备引进管理的改进，都有制度作保障，都有一个让职工逐步认识提升的过程。

主持人：这种认同就是医院的文化。俗话说，习惯成自然，自然而然就成文化了。

武广华：文化的内涵生成也与我们医院的大环境相关。我们地处孔孟之乡、礼仪之邦，仁者爱人的传统在我们从业人员身上体现得更为明显。若就行业而言，医者仁心，医乃仁术，又将儒家思想更好地体现出来。地域文化、传统文化、行业文化水乳交融。所谓得天独厚，也正是这个意思。

主持人：这更离不开医院在文化建设上的主观能动性。

武广华：还有决策者、从业者心理上的内在需求，一种让自己灵魂得到安宁的内在需求。您知道，我们一班人大都在农村长大，平民情节都很浓。看到处于苦难中的患者康复后欢天喜地，我们心里真有一种成就感啊，真比上级领导给予的奖牌还要高兴！我想我们公立医院 99% 的院长都是我这种心理。

主持人：我能体会到您这种成就感。

武广华：您也许注意到了，我们的院徽，是有一颗硕大爱心的白衣天使；我们的院训“ 盛德日新、博学济世”，是以大爱之德疗救苍生的一面旗帜；我们“心中有病人、脚下无难事”的执业理念，是克难必胜、无私奉献爱心的不竭动力；我们各医疗科室爱心捐助特困病人，是习以为常的职业操守。这一切，就构成了孕育爱心使者的肥壤沃土。

主持人：真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武广华：要是说文化是有些抽象的话，那我们组建的一支支医疗队，就是播种人间大爱的爱心使者，这是文化的最好体现。

主持人：是的。援非医疗队，把中华民族“ 仁者爱人” 的高尚美德播种到非洲，在非洲兄弟姐妹心田生长出一片片生命的绿洲；援疆医疗队把医院“大爱无疆”的品牌精神播种到新疆，“雅克西”汇成缭绕天山山麓和吐鲁番盆地的动人乐章；抗震救灾医疗队，把唯爱为大、舍生忘死的品格播种到地震灾区，在震惊世界的全国大救援行动中留下了深深的脚印和奔忙的身影……

这就是济医附院人走出院门在国内外树立的光辉形象。

主持人：所以，2007年9月，贵院“大爱无疆”被山东省名牌战略委员会、山东省质量技术监督局评选为山东省服务名牌，也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武广华：我们想用“大爱无疆”这个服务品牌表明，对生命广博诚挚的爱，是我们永远的追求，把我们诚挚的爱渗透到工作的全部，创造尽善尽美的服务，让患者最大程度的满意是我们的目标！

（文/图 朱明中海如宽）

全省卫生系统“两好一满意”活动成果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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