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母捂死刁蛮女儿案昨日宣判。广州市荔湾区法院以过失致人死亡罪一审判处被告人谢君(化名)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五年。法官说,宣判后谢君到看守所办妥手续,当天即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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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判原定于昨天上午10时开始,但提前了约15分钟。这个案子引起了众多媒体的关注,除了广州本地媒体外,成都、长沙等地的媒体也远道而来。与10多天前的庭审一样,谢君被带入法庭时,依然戴着头套,穿着深褐色囚衣。坐定头套被揭下,手铐被解开后,谢君仍低着头,看上去虚弱无力。
谢君的丈夫钟先生静静地坐在旁听席第四排,面无表情,但眼神始终追随着妻子的身影。
审判长宣布全体起立,听候宣判。“与被害人小雯发生争执,进而互相打斗,后被告人谢君用脚绊倒被害人小雯(化名),致使被害人小雯倒地且面部紧贴地上的一个方形枕头……”当审判长念到此处,安静的法庭内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巨响,谢君倒在了地上。站立两旁的女法警赶紧上前将谢君扶到坐椅上,谢君的丈夫钟先生拿来药膏,递上前去。法警将药膏涂在谢君人中处并掐按,谢君苏醒过来。
两分钟后,谢君的情绪稍微平复,审判长让她坐下听判。随后,审判长念判决书的语速明显加快。但判决书还未念完,谢君又支撑不住再次晕厥,仰头靠在坐椅上。宣判再度中断。两名女法警分别按谢君的人中和虎口,才将她唤醒。
法庭判决
此案开庭时,公诉机关指控的罪名是故意伤害罪,而谢君的辩护律师则认为应以过失致人死亡罪定罪,并希望判处谢君缓刑。
法院审理后认为,谢君并无故意伤害小雯的行为,小雯的死亡是由于谢君的行为过失所致。从现场勘查笔录及法医鉴定反映,谢君遭到小雯踢打后,在与小雯相互撕扯中将小雯绊倒,致小雯面部贴在地上靠枕的事实,与谢君的供述相一致。法医尸检表明小雯的死因是机械性窒息死亡,小雯身体上没有因故意伤害而造成的严重的、致命的损伤,她身上的损伤为挫擦伤,并非故意殴打所致。这与谢君供述的,她为制止小雯谩骂、殴打而按住她的头部,直致小雯不再发出声音的情节一致。此外,广州市公安局110警情信息表等证据也表明,谢君在发现小雯情况异常后即报案求助。
法院调查发现,谢君单位、小雯就读学校的班主任的证言及小雯的银行卡明细表,都可证实谢君夫妇对女儿十分溺爱,在小雯11岁时,就为她办了银行卡,任其自由支配。他们对小雯的成长极其关注,且有不顾自己经济状况任由小雯随意花钱的溺爱情形存在。法院认为,这些都表明谢君主观上无伤害女儿的故意,也没有追求和放任伤害或死亡结果的发生,谢君的行为不符合故意伤害罪的构成要件,而应定性为过失致人死亡罪。法院最终以过失致人死亡罪判处谢君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五年。
宣判之后,谢君被法警挽着带离法庭,钟先生也一同离开。法官说,判决后,谢君和家人将到看守所办理手续,手续办好后,当天就可以回家。
“判三缓五”是否太轻?
“毕竟是一条人命,判处三年有期徒刑,缓刑五年会不会太轻?”针对这样的疑问,荔湾区法院主管刑事审判的副院长罗伟长解释说,法院的判决都是依法作出的,过失致人死亡罪的量刑幅度是3至10年,情节较轻的可以判处3年以下有期徒刑。本案中,谢君在发现小雯的情况异常后,马上报案求助,并如实供述了自己的犯罪事实,有自首情节。
法院审理后查明,谢君是因对女儿的教育方式不当,导致过失犯罪。同时,谢君的行为也取得丈夫的谅解,法院考虑她所在单位、社区的意见,以及对家庭关系的修复等情况,对谢君宣判缓刑对所居住的社区没有不良影响,最终决定判处谢君有期徒刑3年,缓刑5年。
罗伟长说,该案是一起引发舆论广泛关注的家庭悲剧,法院在处理时也十分慎重,特地安排了有20多年审判经验的少年庭房庭长担任主审法官。
房庭长说,庭审后,她发现仅仅根据庭审内容很难全部查清案情。虽然谢君的丈夫和家人都为她求情,但毕竟他们是利害关系人。为了查清事实,她特地走访了谢君所居住的社区、夫妇两人的工作单位、小雯所在的两所学校。走访时,邻居、老师、同学都反映,小雯的脾气比较暴躁,别人不能满足她的要求时,她就会发脾气,甚至拳打脚踢。“但他们对谢君的评价都很高,说她爱女儿、爱丈夫甚于爱自己。她丈夫的收入只有5000多元,她的收入也就2000多元,但他们对女儿几乎有求必应,而自己生活却十分简朴。”
房庭长说,谢君对失手捂死自己女儿的事实也很愧疚。“这种伤害可能是一辈子的,法院作出以上判决是依照法律规定,也出于一种人文关怀。”
此次宣判,法院特邀了心理医生为谢君进行心理辅导,安抚她的情绪。心理医生刘玉斌说,开庭前,她对谢君进行了40分钟的疏导。期间谢君一直哭泣不止。“她说,无论法院作出什么判决,她都可以接受。从她的这些情绪反应可以看出来,虽然事发至今四个多月,但她依然接受不了自己杀死女儿的现实。她管不了女儿,但并不想伤害女儿,所以她的情绪反应才会这么激烈。”
刘玉斌说,交流中她发现谢君已经认识到了她对孩子的教育是不成功的。“2008年,她还曾带女儿去看过心理医生。但孩子教育出了问题,不只是孩子的问题,也是家长的问题。”
刘玉斌还发现,谢君对未来生活失去了方向。“我建议她把对女儿的那份爱,转移到公益志愿服务中,她表示认同。”刘玉斌说,这算是一个积极的信号。
罗伟长说,宣判后,法院也还将跟进这个案件,并根据家属要求和心理专家建议,适时为被告人安排心理干预。
“对于这件事,我不想再多说,感谢媒体的报道,感谢所有关心同情我们的人。不想再说这些让人伤心的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我已经没话好说了。”昨日下午,钟先生在电话中说,他们之所以会每月给女儿那么多零花钱,是因为女儿很有经济头脑。她想多买一些,为自己的生活加点色彩,也是可以理解的。他们觉得,俗话说“女孩子要富养”,所以能满足的,他们都尽量满足。他们给女儿银行卡也想培养她的独立意识,但有时女儿一回家,把门一关就去上网了,不跟父母家人沟通。“我希望掌控她,但不可能掌控。我这方面能力太有限。”
在教育女儿方面,钟先生说,他们都尽力想把孩子教好,但社会大环境很复杂,网络对孩子也有影响。女儿聪明又可爱,出了这种事,只怨自己运气不好。妻子爱女儿胜过爱自己,钟先生说,他原谅妻子,相信妻子并不想伤害孩子。
此前钟先生曾说过,悲剧发生后,妻子生不如死,如果不是警察看着,可能早就轻生了。如今,法院判决缓刑,妻子即将回到家中,怎样才能帮她跨过这道坎?“有家人的关爱,包括我自己的关爱,我们有信心走好今后的路。”钟先生笃定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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