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12月15日,李清被内蒙古鄂尔多斯警方从湖南郴州带走,因为他开的服装店里,专卖假冒的羊毛衫。今年9月,湖南桂阳人李清被鄂尔多斯中级人民法院以假冒注册商标罪,判处有期徒刑5年,并处罚金2151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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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的亲属和辩护律师均称,李清实际才获利1万元左右。而法院作出判决的依据,是这批假货吊牌上的标价,远远高出实际售价。总计4300多万元的吊牌标价,被法院认定为“非法经营数额”。
对于这样的“天价处罚”,李清的妻子李红英说,2100多万就算十辈子、一百辈子也还不起,“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上诉了”。
目前,内蒙古高级人民法院已经受理李清的上诉。
前天晚上,李红英在电话里告诉记者,去年8月,她的丈夫李清在郴州开了一家服装店,从浙江桐乡进了一批贴有“鄂尔多斯”、“恒源祥”等商标的假冒羊毛衫,在淘宝网上出售,每件卖出的价格大概在140元上下。这样的生意一直持续到4个月后,李清被鄂尔多斯警方带走。
李清在淘宝网的买卖记录显示,他销售的鄂尔多斯羊毛衫的价格分别为100元、120元和150元。通过网络和实体店面,这批衣服共卖出去400多件,平均售价140多元,但法院判处巨额罚金的依据,是远远高于实际售价的吊牌价。
鄂尔多斯中院的判决书显示:警方在李清店内扣押吊牌价每件为2180元的假冒“鄂尔多斯”羊毛衫,共计4351件;吊牌价每件为1680元的假冒“鄂尔多斯”羊毛衫17403件;吊牌价每件为968元的假冒“恒源祥”羊毛衫4433件。三项相加共计26187件,吊牌标价共计43013364元。
4300多万元的吊牌标价,被法院认定为“非法经营数额”。最终,根据这个数额,李清被判有期徒刑5年,并处罚金2151万元。
对于侵权商品的价格核算问题,李清的辩护人、内蒙古新广律师事务所律师王福奎,曾向鄂尔多斯中院提交李清的销售光盘以作辩护,光盘记录了李清销售鄂尔多斯羊毛衫的价格分别为100元、120元和150元,网上平均销售价格为147.54元。但鄂尔多斯中院最终没有采纳王福奎的辩护意见。法院认为,侵权商品的实际销售金额无法查清,因此适用吊牌标价。
吊牌价能否成为认定非法经营数额的标准?
王福奎认为,吊牌价实际上就是一个样子,法律规定的非法经营数额,没有使用吊牌价一说。李清实际销售的几个月,一共才卖了6万元的货品,盈利才1万元。
中国政法大学刑法专家阮齐林教授认为,从刑法的规定上来看,以吊牌价作为认定非法经营数额的依据,有些牵强。
阮齐林说,到底是依据他的实际销售额,还是依据被侵权产品的价格,从刑法的角度讲,多半是以实际的价格。还没卖出的货,应该以实际售价的一半来算。
虽然对假冒注册商标罪的罚金数额、上限,法律没有具体规定,但在阮齐林看来,就此案而言,“按照这些产品的价格来算有点过分”。
阮齐林说,惩罚也好,赔偿也好,都有一个原则,那就是对称。我给你造成了多大损失,就罚我多少,我的罪和我的处罚应该是平衡的。最高法说过,判处罚金的金额既要考虑罪行的情况,也要考虑支付能力,目前这个判决是让人承受不起的。
李红英此前接受媒体采访时说,她没有能力支付这笔罚金,也不会支付,“罚金高得太离谱了,按这个数字我家几代也赔不完”。
此案由网友“李根”在微博上率先披露,引起一片争议。
媒体刊发的一篇评论说,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河南的“天价过路费”案。
河南农民时建锋为逃避过路费,拿着两套假军车牌照营运,8个月里免费通行高速公路2361次,去年被法院认定偷逃过路费368万元(大部分系超载罚款),一审以诈骗罪判处无期徒刑,并处罚金200万元。
在媒体和舆论聚焦下,12月15日此案改判:检察院对被告的指控数额从原审的368.2万元减至49.2万元,被告人被改判有期徒刑2年6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1万元。
网友“知风”说,鄂尔多斯出重拳保护“鄂尔多斯”,发威的鄂尔多斯中级人民法院,就有点像“鄂尔多斯”羊毛衫企业的自家保安了。
湖南金州律师事务所律师陈平凡认为,“天价罚金”不仅使本案的罚金造成“空判”,更让公众质疑,如此巨额的罚金,是否按照法律规定上缴国库。
陈平凡说,内蒙古鄂尔多斯公安局经侦支队的抓捕等行动如此迅速,法院配合也很默契,容易让公众对是否存在利益的驱使产生怀疑。按照法律规定,罚金应该上缴国库,如果“天价罚金”得不到执行,不仅给国家造成一定的损失,更难以维护法律的权威。综合三湘都市报、中国之声《新闻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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