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30余刀砍死19岁少女被改判死缓引争议思维导图

同村男子代贤峰赊购香烟被拒后翻窗入店，在声嘶力竭的求饶声中，仍狠狠刺了店主徐文素30余刀，导致年仅19岁的徐惨死。有村民说这是该村史上最残忍的事件。

日前，该案被爆之于天涯论坛，引发众多网民围观，点击率高达48万余次，网民几乎一片倒地呼吁“枪毙代贤峰”。

该案之所以饱受网民指责，与数月前尘埃落定的李昌奎案相关，因其同样有所谓自首的情节，同样没有得到被害人家属的谅解，但都在一审被判死刑，二审被同一法院改判为死缓。

不同的是，2011年9月29日，经最高人民法院核准，故意杀害王家飞姐弟2人并强奸王家飞的李昌奎在云南省昭通市被依法执行死刑。显然，代贤峰的凶残暴虐比起李昌奎并无二致。而代贤峰案的诸多细节却更为复杂：它既不属于“情感纠纷”可以从宽的案件，而被害方家属亦未得到任何赔偿，且受害家属称凶犯系被亲戚举报并带着公安机关抓捕的。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被害方直至终审后整整10年才拿到判决书。

1.凶手“被自首”改判死缓

“洗身体的时候看到身上到处都是刀口，塞满了棉花团，鼻子、眼皮只有一点皮与脸部相连，可以说不成人形。”即使是在十来年后，回忆起案发现场，徐文素的继母仍禁不住满眼泪水。“惨不忍睹，我看着心里直发麻。”村民罗留仙对《法制周报》记者说。

代贤峰杀人后逃至其兄代利峰家，代利峰认为唯一的出路就是投案自首，遂悄然举报其弟下落，并带领公安人员将其抓获。

后公安机关侦破：代贤峰与蒲绍丙、肖本义(二人均在逃)预谋抢劫本村徐文素家的小卖部。代贤峰敲开徐家的窗子，提出赊购一条香烟，被拒绝。代贤峰即用水果刀朝19岁女孩徐文素颈部刺了一刀，徐挣脱后，代翻窗入店，持刀对其追杀，致徐面、颈、背等处受伤30余处，因失血性休克，双肺开放性气胸死亡。

被捕后，代贤峰对其杀人情节供认不讳，但对杀人动机的供词前后不一。被抓当天代贤峰供述是自己主动提出“要撬掉小卖部”。20天后，他又称自己系受另两人胁迫才实施杀人。

曲靖市中级人民法院认为，其兄代利峰主动向公安机关提供代贤峰下落，并带领公安人员抓获，对代贤峰以自首论处。但代贤峰作案手段特别残忍，故不宜对其从轻处罚。判决被告人代贤峰犯抢劫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财产人民币5000元。

宣判后，代贤峰不服，以“是受胁迫才实施犯罪的，并且具备自首情节，原判量刑过重”为由提起上诉。

“对有自首情节，两级法院一个判死缓，一个判死刑，标准在哪里?”被害方家属一致强烈质疑，“何况代贤峰系举报后‘被自首’也算自首吗?”

2.“太凶残了！为什么用这么多刀杀死她？”

一审判决后，在当地派出所工作的同村人告诉徐家，代贤峰被判死刑，“我们不懂什么一审二审啊，法院判死刑我们以为就枪毙了。”徐家最小的儿子徐文磊说。

直至去年5月，徐家听到传言，代贤峰在云南省第四监狱服刑，用不了几年就要出狱了。徐文磊随后赶至曲靖市中级人民法院档案科核实真相，他拿到了两级法院的判决书，坐在椅子上读完判决书后，“蒙了”。

“我姐被杀那年我只有17岁，哥哥徐文果读大一，其他的家人都没有文化，不懂法律，我们既没被通知参加一审、二审，更没有判决书。”徐文磊告诉记者。

“太凶残了，为什么用这么多刀杀死她(徐文素)?高院必须把这个人枪毙了，我才服。”2011年 10月23日，徐家十几位亲属坐在《法制周报》记者面前，诉说着不公。

家属认为代贤峰并不构成自首，自首应该是自动投案，且如实交代罪行，“代贤峰两样都不符合，他没有自动投案，供词也前后不一。”

徐文磊气愤地说：“我查过法条，自首可以从轻却不是必须，必须的情节是主观恶意不深，或者对方有过错，或者基于义愤。显然代贤峰不具备这些情节。”

随后，徐家提出了对云南高院的十大质疑，认为“二审程序不合法、量刑畸轻，凶犯代贤峰十恶不赦、罪该万死”，申诉要求高院重审此案，并且向云南省检察院提出抗诉申请，“但都像打在棉花上。最后石沉大海”。(法制周报新闻热线：0731-84802117)徐家也托人在各大网站发帖呼吁网友关注，发动亲属、村民共计千人签名抗议云南高院的死缓判决。

不过也有村民认为，“两个凶犯在逃，是法院留有余地，怕杀错人。”徐文磊认为法院判决书上白纸黑字写明代贤峰杀人“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法律是严谨的事情，公安采纳的证据，血衣、血裤、指纹、证言相互印证，主凶就是代贤峰。”

因此，徐家人在忍受莫大的精神痛苦的同时，也要承担巨额的经济损失。包括徐文素的安葬费3000元，还有小卖部里上万元的货物因长期封锁和无人料理，变得不值一文。

徐家至今住在一个木板房里，家中没有一样现代化电器，连墙壁上张贴的报纸也已发黄变黑，出版日期仍停留在1998年。

被害人徐文素在同村人眼中是一个“人品好，懂事，勤劳”的姑娘。在上世纪90年代初，徐文素的母亲因肺癌去世，徐家欠下了大堆医疗款，正在读初中的徐文素主动提出退学经营小卖部，为哥哥徐文果、弟弟徐文磊挣学费。

在徐文果的眼里，妹妹是一个绝对优秀的女孩，曾被评为省级三好学生，“她是那样喜欢读书，但家里没有钱。”

而代贤峰在村民眼中则是跟着一帮流氓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游民。

3.死缓翻案风难题待解

云南高院迫于民意压力，李昌奎案几经反复后得以启动再审，最终被执行死刑。这一结果自然让代贤峰案等类似案件的被害人的家属看到希望，他们无一例外，很愤怒地要求翻案。

资深媒体人张贵峰认为，现在人们要问的是，面对类似李昌奎案这样损害司法公正、挫伤司法公信力的“伪标杆”判决，除了启动再审予以一一纠正之外，是否还应该拿出更严格有效的预防措施?

李昌奎被再次判为死刑后，很多人在担心这是否会引发死缓翻风连锁反应?

著名刑事诉讼法专家，中国政法大学终身教授陈光中表示：刑事再审程序是一种补救性的特殊制度，有严格的限定条件，只适用于纠正个别确有错误的生效裁判。不应将其他案件和李昌奎案作简单类比。“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一样的树叶”，何况形形色色的刑事案件?

尽管不能简单类比，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律师向记者表示，同属犯罪情节特别恶劣、手段特别残忍、后果特别严重，按照《刑法》规定应当判处死刑立即执行的犯罪分子，如何体现法律、政策和民意相一致，法律效果和社会效果统一的问题，也许需要司法部门仔细研究。

延伸阅读：量刑 刑事诉讼法全文

[1]《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