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区域贸易政策对WTO反作用思维导图

“合法性”一词来源于英文的legitimacy。由于中西方的文化背景不同，中文的“合法性”往往被简单地理解为是合乎法律的。而legitimacy既有合乎法律的意思，更有得到各成员首肯、赞同的意思。本文中所提到的合法性指的是legitimacy的本来意义。

WTO制度是以“一揽子”协议的方式被各个成员接受并遵循的，各成员还以签署协定的方式明确表示它们是遵守WTO各项制度规则的，所以，对WTO的各成员来说，WTO具有了合法性。但是，由于国际社会比国内社会要复杂得多，而且没有世界政府作为权力机构来强制执行各种规定，所以，在国际社会常常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对WTO的合法性形成挑战，例如贸易强国出于自己的利益考虑而制定并执行的贸易政策、随着区域一体化的发展而出现的区域贸易政策等都对WTO的合法性提出挑战。

WTO的目标是通过贸易自由化，提高各成员方人民的生活水平，建立一个完整的包括货物、服务、与贸易有关的投资及知识产权等更具活力、更持久的多边贸易体系。为了实现这样的目标，WTO制定了各个成员都应该遵守的基本原则。按照WTO的合法性要求，各个成员在选择各自的贸易政策时都必须无条件地遵循这些原则。只有如此，世界贸易领域才能形成统一的贸易政策选择标准，降低各成员的交易成本，提高效率，维护正常的世界贸易秩序，实现共同利益。但在现实中，一旦WTO的制度原则与自身的利益发生冲突，一些贸易强国就会在贸易政策选择的天平上发生违背WTO的制度原则而偏向自身利益的倾斜，从而形成对WTO合法性的挑战。

例如，在某些方面，美国执行WTO制度规则时就采取了有选择地执行的策略。在谈判农业贸易补贴时，美国选择了以WTO禁止补贴行为的规则为依据，强迫各个成员方政府不切实际地取消农业补贴，它的这种强权行为自然遭到多数成员的反对。而在201钢铁案中，美国又不顾WTO制度规则的约束，单方面对贸易伙伴采取限制措施，尽管最后遭到了WTO争端解决机制的败诉裁决，但是，它为调整产业结构和获取自己的贸易利益赢得了时间，造成其他成员的利益损失。更有甚者，美国的“301条款”系列与WTO的基本原则是相悖的，它赋予美国独立裁决国际贸易争端的权利，WTO作为一个贸易争端裁决机构产生之后，美国仍保留着“301条款”系列。由此可见，贸易强国的这种强权行为对WTO的合法性构成了挑战。

区域一体化贸易政策的快速发展也对WTO的合法性构成了严重挑战。

目前，在世界大陆的各个地区都存在着区域一体化组织。这些区域性的经济组织都是由各个地区中占主导地位的大国联合部分盟国携手合作建立起来的，它们在这些区域性组织中相互合作削减贸易壁垒，增强自己的经济实力以及在全球贸易谈判中讨价还价的力量。这些区域一体化的贸易政策对内部成员实行自由贸易，相对来说，就形成了对外部成员实施贸易保护主义政策，从而增强了各自组织内部成员的国际竞争力，结果就导致了各自区域一体化组织内部成员之间的贸易增加，区域外的贸易减少。

由于区域一体化的贸易政策可能会导致成员国的贸易转移，损害非成员国的贸易利益，所以，这种贸易政策明显地违背了WTO的非歧视原则、公平竞争原则、自由贸易原则，违背了WTO制度的合法性。

由于某些特定的贸易政策会对WTO的合意一致性形成挑战，从而威胁到WTO制度规则的稳定性，因此，这些特定的贸易政策就有可能引发WTO制度的变迁。

WTO各个成员方在选择贸易政策时首先考虑的是自身利益，然后再考虑是否符合世界贸易规则。当自身利益与WTO制度规则出现不一致时，可能会发生两种情况，一是贸易小国和贸易弱国由于自己的政治经济实力较弱，往往不会轻易抛开WTO的制度规则而自行其是。二是贸易强国在选择贸易政策时凭借自己的经济实力往往不顾WTO制度规则的约束，从自己的利益愿望出发，单方面制定有利于自己的贸易政策，进而以该既定的贸易政策为框架在WTO范围内开展贸易谈判，强力推进自己的贸易政策，最终引发出WTO制度的变迁。

可能引发WTO制度变迁的贸易政策还包括区域一体化组织制定的区域性贸易政策。伴随经济全球化的扩张，区域经济一体化也在迅速发展。区域经济一体化有五个层次，每个层次都有其主要的原则目标：第一个层次是自由贸易区(在成员国之间削减商品的贸易壁垒);第二个层次是关税联盟(成员国一致对联盟外国家的进口商品追加共同关税和非关税壁垒);第三个层次是共同市场(进一步加深了经济一体化，因为它通过更广泛地清除成员国间的各种壁垒实现了劳务、资本和其他经济要素在市场内的自由流通);第四个层次是经济联盟(实现了成员国经济政策的协调一致，例如税收和社会福利政策);第五个层次是进入货币联盟阶段(成员国拥有共同货币、统一的中央银行以及在其他金融领域内也实现一体化)。

区域性贸易政策也具备了推动WTO制度变迁的功能。WTO的各个成员无论是政治方向还是经济水平、无论是文化传统还是风俗习惯，都是迥然不同的，若想在这么复杂的集体内形成一项各方都能接受的贸易政策是非常困难的。如，WTO的前身GATT在解决成员之间贸易争端方面，虽然建立了比较完备的争端解决机制，但其有效程度和法律约束力在面对成员国司法判决主权时往往受到影响。在乌拉圭回合之前，要改进和加强多边贸易体制的争端解决机制可谓艰难异常。

而区域性贸易政策利用自身规模小、成员少的特点，在这些方面积极探索，取得了有益的经验。如美国和加拿大在建立北美自由贸易区过程中，探索出了符合两国特点的争端解决机制和上诉复议机制，这种解决贸易争端的做法就影响了WTO贸易争端解决机制的形成。另外，欧共体在协调和规范国别技术性贸易壁垒方面所采取的“相互认可”的做法，也对多边贸易体制在全球范围内如何有效地协调技术性贸易壁垒提供了新思路(刘光溪著：《互补性竞争论——区域集团与多边贸易体制》，经济日报出版社1996年版，第350—351页)。

(作者系天津市商务委公平贸易处处长、南开大学周恩来政府管理学院博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