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她，亲手将尤氏姐妹推上了不归路思维导图

最近在看老舍先生的《月牙儿》，看到妈妈给“我”指出两条路——接替她卖身养家；或各奔东西，自谋生路，不禁有些心惊，一位母亲怎么会说出这样冷血的话呢？

“我”不过是一个高小毕业的孩子，不论是哪条路，对“我”来说，都是残酷而无情的。 可现实就是这么冰冷，为了能活下去，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妈妈也能狠心抛下。

只是世事无常，妈妈又被馒头店的掌柜抛弃了，兜兜转转，母女俩重新团聚。这时的“我”到底走上了卖身养家的路。 已染上病的“我”希望妈妈给“我”些安慰，妈妈心疼“我”，想保护“我”，但她从来不说别干这个了。因为我们要活。

“什么母女不母女，什么体面不体面”，在活着面前，这些似乎都不值得一提，因为“钱是无情的”。 《月牙儿》的故事，惨兮兮如坠深渊，寒颤颤如坠冰窟，它惨得那么血淋淋，冷得那么直接，让人一望便心生寒意。《红楼梦》里也有这样的故事，只是包装得热闹而繁华，让人忘了故事本身的冷酷与残忍。

提起尤老娘，大部分读者可能都没什么印象。她不像刘姥姥有精彩而夸张的表现，也不像赖嬷嬷那般圆滑世故，甚至连春燕的娘的戏份都比她多。 她年高喜睡，常常歪着，像是一个甩手掌柜，不问世事。 后来，才觉得小看了这个老太太了，她并不是那般无所事事，也并不是那般毫无手段。她是尤氏的继母，再嫁时还带着两个女儿。

尤氏的家族虽不是豪门贵族，但也应是小康之家。尤老娘能带着两个女儿嫁进尤家，想也是有些手段的。只是好日子没过几天，尤氏的父亲便去世了，尤老娘又变成了寡妇。

尤老娘的年纪大了，没有办法再嫁人了。可是日子还要过，她的目光落在了两个女儿身上。二姐、三姐都出落得伶俐标致，她的继女尤氏也嫁到了赫赫扬扬的宁国府，她的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不知尤老娘是否有过挣扎，是否有过犹豫，只知她到底送她的女儿们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你看，她们的第一场戏便带着暧昧与不堪。那天，贾蓉回家后，来给尤老娘母女请安，一上来他就开始调笑：“二姨娘，你又来了，我们父亲正想你呢。”尤二姐红了脸，骂了两句便用熨斗打贾蓉，贾蓉趁势就滚到二姐怀里，尤三姐上来撕他的嘴，三个人闹作一团。贾蓉跪在炕上求饶，这场闹剧才收场。

结果贾蓉又和尤二姐抢砂仁吃，尤二姐嚼了一嘴渣子，吐了他一脸。贾蓉用舌头都舔着吃了。这画面实在让人不忍直视，连那些丫鬟都看不下去，出言劝告。 这样的场景，对二姐、三姐来说，似乎见怪不怪，她们似乎习以为常，甚至还有点沉醉其中。尤老娘就在隔壁，这样的吵闹，她还能睡得着吗？或者她只是假装睡着。

尤老娘曾说：不瞒二爷说，我们家里自从先夫去世，家计也着实艰难了，全亏了这里姑爷帮助。 贾珍并不是一个慈善之人，他的帮助是要有代价的。贾琏都早已知道二姐、三姐与贾珍贾蓉等素有聚麀之诮，尤老娘能不知道吗？

只是，为了生存，她从来不曾阻止过。她默许，她装傻，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们跳入火坑。

贾琏想娶二姐，贾蓉去劝说尤老娘，说得很明白，“暂且买了房子在外面住着，过个一年半载，只等凤姐一死，便接了二姨进去做正室”。 贾蓉很明确告诉尤老娘了，这是让尤二姐去做外室，名不正言不顺。

可是尤老娘同意了，她想的是平常都多亏贾珍周济，又是贾珍作主替聘，妆奁还不用自己置买，实在是太划算了。不仅省了好大一笔银子，还能跟着二姐去享福，总比让二姐嫁给那个家业败落，衣食不周的张华强。甚至见到二姐拜堂时身上头上焕然一新，不似在家模样，她还觉得十分得意。

她忘了她的女儿是乘素轿抬进去的，她忘了她的女婿是穿着素服来的。 她似乎没想过事情败露后，她们母女三人该何去何从，她只沉浸在此时的温暖舒适中，她也想让三姐走上这条路。

那天贾琏不在，贾珍前来探望。贾珍与尤老娘母女三人一同吃酒。吃到一半，尤二姐借口出来，还让尤老娘陪着。书上写“尤老娘也会意，便真个同他出来，只剩小丫头们”。 只剩下尤三姐和贾珍在屋里挨肩擦脸，百般轻薄起来。画面色情到小丫头子们都看不过，躲了出去。

“尤老娘会意”，她的心里如明镜一般，她什么都清楚，什么都知道。可是她不阻止，她甚至还给他们创造机会，她这是无声地支持，是无言地鼓励呀。 不同于尤二姐沉溺其中，自以为终生得所，尤三姐是清醒的，她痛苦地沉沦，又渴望挣脱，她一心想嫁给柳湘莲，以为从此可以与过往一刀两断，以为从此可以获得重生。

可是呀，那过往的事情是不可能被埋葬的。柳湘莲听闻尤三姐是宁国府的，跌足道：“你们东府里除了那两个石头狮子干净，只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 他不愿做那剩忘八，他到底要毁了这婚约，他定要索回定礼。

可怜尤三姐苦等一场，空欢喜一场。她知他一定是在贾府中得了消息，嫌自己淫奔无耻，不屑为妻。她唯一的希望就这么破灭了，她再无活着的勇气与力量。 尤三姐自刎的那刻，不知道尤老娘是否后悔。书里只说她一边嚎哭，一边痛骂柳湘莲。也许把责任全推给柳湘莲，她才能心安理得。

尤三姐无法善终，尤二姐也无法得到她想要的圆满，她到底被凤姐逼死了。只是这时候尤老娘已经去世了，她没有看到二姐的结局。

《月牙儿》中说：“事后一想，我们娘儿俩就像两个没人管的狗，为我们的嘴，我们得受着一切的苦处，好像我们身上没有别的，只有一张嘴。为这张嘴，我们得把其余一切的东西都卖了。”

为了这张嘴，尤老娘把她的两个女儿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可最终她也没有如愿，她的两个女儿都没能好好地活下去，只因这条路看着热闹轻松却通向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