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政热点:与从未见过的红线女相遇思维导图

朱迅垚

一代名伶红线女翩然仙逝。

这位一生拿过无数荣誉的粤剧大师，在她离去之时，将她那么多头衔和荣耀再重复写一遍似乎已成累赘。我把老人从幼时到演艺巅峰再到满头银发的各个时代的照片找出来，仔细端详，最深刻的感觉首先不是社会层面的，而是一种“私人化的相遇”。这种感觉，我在另外两位女性身上有过，一位是钱锺书先生的夫人杨绛，一位是著名诗词曲大家叶嘉莹。

为什么是“私人化的相遇”？是因为我们最先看到的往往是一个人的社会化标签，而那些标签产生的距离感，恰恰阻隔了我们与他产生某种形而上的沟通。这种沟通是一种隐蔽的有时甚至只可意会的感觉，这与生活中我们的朋友一样，我们在内心深处其实划定了某些朋友是一类，某些朋友是另一类。红线女、杨绛和叶嘉莹，在我心中可以划入同一类，尽管后面两位老人仍然健在。这三位老人同样高寿，同样在八九十岁的高龄都在为毕生挚爱的事业奋斗，同样提携润泽后学无数。年近九旬的红线女，直到上个月的最后一周仍然登台演唱，逝世前仍然在指导粤剧工作。在过去的十几年里，老人每天上午9时都会到红线女粤剧艺术中心工作，其精神岂仅可以敬业二字所形容！同样，90岁的叶嘉莹仍然活跃在讲坛上，杨绛年已过百还没有停止写作。

她们年轻时候的照片我都看过，都算是各自时代的美人，但我觉得看不够的反而是她们年老的照片。她们年轻的时候各具风姿，可是老了之后的感觉却非常神似。那仪态中的气度，那举止中的神采，无以言传的相似，无以言传的美。我在那些照片中仿佛看到岁月的秘密，在惊心动魄的时间长河中，一个人怎样去面对自身和历史的相遇与冲突至关重要。回望红线女的一生，她经历过流离逃亡，经历过大红大紫；她经历过粤剧繁荣的时代，也经历过粤剧不景气的时代，还经历过改革开放之后带领粤剧重新崛起的新时代。这样一个女性，她在任何时代都能够以极强的韧劲生存下来，不仅生存，还矢志不渝，终身不改其志。

在历史的湍急河流中，也许红线女能够一直发光发热乃至成为一个传奇，有幸运的因素，但我以为这与她自身的坚毅、韧性有重要的关系，而她品格的来源，我以为仍然是对粤剧和传统文化浸透到骨髓里的爱。红线女的艺术生命在改革开放之后焕发了第二春，此时的她成为了粤剧最热心的传播者。只要她存在，就是粤剧的活化石。在华人华侨存在的很多地方，粤剧发挥了文化最大的价值，那就是牵连着中华文化的根系。在这一点上，红线女同样功不可没，她的影响力所在，就是中华文化传播所在。

由此，我们或许可以明白叶芝的那句诗：多少人爱慕你的青春美丽，假意和真心，只有一个人爱你朝圣者的灵魂爱你衰老了的皱纹。我从未见过红线女本人，可是在她老年的照片上，我觉得她很美，美得令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