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政热点:单纯乐道“马上体”是不够的思维导图

潮 白

农历甲午马年到来之前好久，“马上体”就开始流行了起来。“马上有钱”，“马上有房”，“马上有对象”云云，总之，什么都“马上……”。嫌单个“马上有”不过瘾的，干脆在马背上放条茄子，美其名曰“马上有一切（茄）”。“马上体”利用了马年的马，与“马上”这一表达急切心理的副词来了个混搭，寄托了人们对新一年的美好期冀。

这些年来，大做生肖文章已经成为一个常态动作。狗年来的时候，“旺旺”（汪汪）之声不绝于耳；牛年来的时候，连“牛屎”都可以美滋滋地挂在嘴边，“牛市”嘛，吉祥。利用汉字的谐音和寓意，人们总能从十二生肖中找出娱人娱己的欢乐因子，集体狂欢一阵。有人此番甚至考证，“马上体”早已存在于古代的民间工艺品中，或图案，或造型，马和鹿或猴的组合很常见，寓意“马上封禄”或“马上封侯”。不过，马背上有茄子，诚然可以是“马上有一切”，但照我看，也可以是“马上瘪了茄子”。瘪茄子，在我们那里的民间很常用，就是蔫巴了、变老实了的意思。我在这里无意扫灭大家的兴致，但凡事皆不可单向度地考量，一味地一厢情愿，就与掩耳盗铃相去不远了。

忽然想到，曲阜那个名噪一时的“马上就办”办公室可惜早生了几年，倘在此时出世，会不会又增添几许趣味？当然，从另一角度看，也可能幸而是早生了几年，否则如今谈论起来，网友在冷嘲热讽之外，或许非但不视为趣味，反而会以之为“凑趣”了。当下越来越流行的诸多“马上”，其实正有凑趣的意味，为凑而凑。想到这里，未免又有些牵挂“马上就办”办公室的命运。当时笔者认为它有值得肯定的一面，但能够坚持多久，尚需拭目以待。弹指间“待”了三年有余，有哪路记者能去追踪调查一下，进而给出答案否？

用某个从事语言词汇研究的专业人士的看法，“马上”二字从语言性质上来讲属于表短语时的副词，用来修饰殷切的需求和渴望。当然我们都知道，常见的“马上”，也可以是实指，即“马背上”。西汉的陆贾有句名言：“马上得之，宁可以马上治之乎？”这里的两个“马上”，就是骑马的意思。陆贾这话是针对刘邦“乃公居马上得之（天下），安事《诗》、《书》”而言的，告诉他不能用打仗的方式治理国家。刘邦很瞧不起读书人，《史记》上有这么一件事：“诸客冠儒冠来，沛公辄解其冠，溲溺其中。”把人家的帽子给摘下来当尿盆，即便来的果真是“砖家”、“叫兽”一类货色，这样的举止也可视为刘邦身上散发的流氓性的一个表征。但陆贾的“马上”得与治之说，显然触动了刘邦，令其先是“不怿而有惭色”；陆贾再“粗述存亡之徵，凡著十二篇”，刘邦就更入耳入脑了，十二篇中每奏一篇，“未尝不称善”。那些寄望自己的欲望能够迅即得到满足的人们，同时也不妨玩味一下陆贾之类的“马上”。

去今整整120年前，1894年，也是甲午马年，了解历史的人都知道，那年我们和日本打了一场战争，结果打败了，被迫签订了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其中，我们将辽东半岛、台湾全岛及其所有附属各岛屿、澎湖列岛割让给日本，使台湾沦丧日本长达半个世纪之久。宏观地看，《马关条约》的签订，还进一步加深了中国社会的半殖民地化。基于此，当新的一个甲午马年即将到来之际，我们无妨津津乐道“马上体”，但是唯此便有“商女不知亡国恨”之嫌，温习一下历史，尤其别忘了疮疤，非常重要。